◇朱景冬（外文所）

　　燕子，是一种美丽的小鸟，历来深受人们喜爱。每当秋风萧瑟、树叶飘落时，它们就成群地飞向南方。第二年春暖花开、柳枝发芽时，又飞回原来生活的地方。它们呢喃柔啭、轻盈灵动，唱响了春天，使大自然充满了诗情画意。

　　燕子是人类的益鸟，它主要以蚊、蝇等昆虫为食。一只燕子一个夏天可捕食各种害虫50万只以上。燕子喜欢接近人类，人类也特别喜欢它。燕子常在农家屋檐下筑巢，燕巢多用衔来的春泥、草茎通过唾液黏结而成，内铺细软的杂草、羽毛、破布等物。我记得，在故乡堂屋的屋檐下，多年都有燕子筑巢，燕子飞进飞出，十分忙碌。过了一些时日，就见几只雏燕探出小脑袋，张着小红嘴，唧唧地叫着要东西吃。又过了些日子，燕子便一只一只地飞出来，在空中上下飞舞，捕捉飞虫吃。

　　燕子有一身乌黑光亮的羽毛，一对轻快的翅膀，加上剪刀形的尾巴。这便是小燕子活泼、可爱、机灵的形象。

　　燕子以其矫捷的身姿、欢快的步点和梦幻般的呢喃，成为历代文学家赞扬或描写的对象。台湾作家席慕蓉在散文《燕子》中以清新质朴的文字，将郁结在心中多年、挥之不去的浓浓乡愁，细腻含蓄地表达出来：

　　几年前刚搬到石门乡间的时候，我还怀着凯儿，遵从医生的嘱咐，一个人常常在田野间散步。那个时候，山上种满了相思树，苍苍翠翠的，走在里面，可以听到各式各样的小鸟的鸣声，田里面也总是绿意盎然，好多小鸟也会很大胆地从我身边飞掠而过。

　　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那一只孤单的小鸟的，在田边的电线杆上，在细细的电线上，它安静地站在那里，黑黑的羽毛，像剪刀一样的双尾。

　　燕子！我心中像触电一样呆住了。

　　可不是嘛？这不就是燕子吗？这不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燕子吗？这不就是书里说的，外婆歌里唱的那一只燕子吗？在南国的温热的阳光里，我心中一遍又一遍唱起外婆爱唱的那一首歌来了：

　　“燕子啊！燕子啊！你是我温柔可爱的小小燕子啊……”

　　作者以饱含情感的笔触描写燕子：那只站在电线上的小鸟多么孤单和寂寞，它引发人们内心何其深沉的羁旅之痛啊！而外婆歌谣中的燕子又是多么温柔可爱，它又会勾起人们多少幸福美好的回忆啊！作者站在南国的阡陌上注视着那一只安静的黑色飞鸟，心中充满了朦胧的欢喜和朦胧的悲伤。一根思乡的红线贯穿了几代人，乡愁成了解不开、剪不断、渗透进进人们血液的一种情结。

　　作家郑振铎也在他的散文《燕子》中热情地赞美燕子：

　　一身乌黑光亮的羽毛，一对俊俏、轻快的翅膀，加上剪刀似的尾巴，凑成了活泼可爱的小燕子。

　　二三月间，微风轻轻地吹拂着，毛毛细雨从天上洒落下来。千万条柔柳展开了鹅黄色的嫩叶。清的草，绿的芽，各色鲜艳的花，都像赶会似的聚拢来，形成了烂漫无比的春天。小燕子从南方赶来，为春光增添了许多生趣。

　　在微风中，在阳光下，燕子斜着身子在天空中掠过，唧的一声，已从这边的稻田上飞到那边的柳树下了；还有几只掠过湖面，剪尾或翼尖偶尔沾了一下湖水，那小圆晕便一圈一圈荡漾开去。

　　几对小燕子飞倦了，落在电线上休息。在蓝天的映衬下，电线杆之间连着几根细线，多么像五线谱哇。停着的燕子成了音符。

　　文章写的是桃花盛开、绿柳轻扬，燕子飞来的情景。这些从南方飞来的燕子，有的在湖面上飞行，有的飞到了柳枝间，有的停在远处的电线上歇息。燕子为早春的山光水色增添了生气，把春天点缀得更加美丽。

　　贾平凹的散文《燕子》中写的燕子十分生动可爱：“记得在乡里的时候，天一暖和，它就来了，住在我家低低的草屋的梁上，一直到天气变冷的深秋了，才要离去。它是穿着一件黑外衣的，总是把头裹得严严，似乎是一个寡妇，整日呢呢喃喃，一副懦弱而固执的模样。……我走到哪里，燕子总陪着我……它是懂得我的，常常只要学一声呢喃的叫声，他就会飞到我的手掌上来。”作者和燕子成了朋友，关系密切得寸步不离，燕子似有灵性，彼此的感情真有些不可言喻。

　　在古诗中，诗人对燕子的赞誉更是不惜笔墨。唐代杜甫有诗云：“迟日江山丽，春风花草香。泥融飞燕子，沙暖睡鸳鸯。”江山沐浴着阳光，多么秀丽；春风送来花草的香味，多么温馨。燕子衔着湿泥忙着筑巢，暖和的沙子上睡着成双成对的鸳鸯。一幅何等动人的画面！诗人那种悠然自得、闲情逸致的情怀跃然纸上。另一位唐代诗人刘禹锡在其诗《乌衣巷》中写道：“朱雀桥边野草花，乌衣巷口夕阳斜。旧时王谢堂前燕，飞入寻常百姓家。”朱雀桥边长满了荒草野花，乌衣巷口正值夕阳斜照时分。由于时移世变，王谢世家早已凋谢零落，燕子归来不遇旧主，也只能另寻居处了。这让人们看到，富贵荣华难以常保，那些煊赫一时的达官贵族，亦如过眼烟云，成为历史的陈迹。昔日曾在豪门王谢堂前筑巢的燕子，如今不得不改去平常百姓家筑巢了。刘禹锡还在《燕诗示刘叟》中描写：“梁上有双燕，翩翩雄与雌。衔泥两椽间，一巢生四儿。”梁上来了一对燕子，上下飞舞，衔泥在椽条间做窝，一窝生了四只雏燕。这是一幅多么温馨的画面。作者以朴实的文字表达了对燕子一家的喜爱之情。南宋诗人辛弃疾在《定风波》中写道：“试问春归谁得见？飞燕，来时相逢夕阳中。”此为作者被罢官之后闲居带湖时所作。当时诗人心情忧伤、落寞，凄楚、悲凉，没有心思关注花瓣被风吹掉、燕子在春风中飞舞的春景。但是无意中，他还是忍不住自问“春归谁得见？”其回答简直妙不可言：离此而去的春天被飞向这里的燕子遇上了，它是在金色的夕阳中遇见的。而其时，诗人正处在迷惘惆怅中，燕子的到来恰恰为诗人带来一丝欣慰，进而成为对其孤独灵魂的一缕慰藉。另一位诗人徐俯在《春游湖》 中描绘了一幅清新动人的画面：“双飞燕子几时回？夹岸桃花蘸水开。春雨断桥人不度，小舟撑出柳阴来。”杨柳依依，春雨霏霏，还有燕子、桃花和柳阴，都是诗人之所爱，仿佛让人们看到一阵风吹过，桃花轻轻点一下水面，又飘然离去。

　　燕子是春之使者，因为有燕子，春天才显得富有生气；因为有燕子，大自然才显得和谐。

　　燕归故里春意浓。燕子每年都准时到来。要问燕子为啥来，燕子说，“这里的春天最美丽”。